2015年11月7日

香港人是魯迅筆下的識字文盲

魯迅筆下盡是充滿腐臭的人物,要麼是愚昧的文盲,要麼就是隔住個芒都聞到陣酸味的文人。魯迅棄醫從文,希望用文字改造中國人的劣根性,那些劣根性產自千百年醃成醬缸文化,一百年前魯迅在大力鞭撻,小說裡的故事彷彿年代久遠,他們穿著長衫短打,還在為是否留辮子而掙扎,香港人看著像看戲,我們自然不會相信斬首示眾的血蘸饅頭可以治癆病,也比孔乙己強得多,儘管不知道回字的四個寫法,卻知道作文不能寫drinks而一定要寫beverages,然而,魯迅的世界真的離我們很遠嗎?

教育旨在啟蒙,魯迅的時代讀書不易,就算難得上學,也難脫那陣八股的酸腐,今天我城的文盲幾乎絕跡,可是識字文盲卻不少。《藥》裡的獄卒聽到「大清的天下是我們大家的」,只覺得不是人話,他只關心可否從將行刑的革命黨榨出油水,香港的藍絲大叔聽到「香港建國」只激動地說這些話大逆不道,還有些人忙著在雨傘革命撈點油水,響應港共打手的招聘當散工;《狂人日記》裡有「吃人禮教」,香港有大中華情花毒與和理非非的緊箍咒;阿Q的精神勝利法也傳授了香港人,即使雨傘革命輸得一塌糊塗,但因為Common在奧斯卡提及自己,於是就急不及待射到一地都係,更不要說近乎月經似的的無限紀念活動;孔乙己以為懂得四個回字的寫法,就像壟斷了知識似的沾沾自喜,左膠何嘗不是同樣喜歡賣弄?他們喜歡說些平常人聽不懂的現代版之乎者也,就是不肯好好面對現實,拗不過人就學乙孔己搬龍門,竊書不算偷書,義務律師卻「無責任去做被捕支援」。

明明我們讀的書不少,儘管平時不太看書,可是比起民國,應該起碼進步一百年啊,怎麼還是和魯迅筆下的角色同一副德性呢?生活愈是沒有選擇,人就變得愈愚昧。薛俊良在《關係思維》說如果任由上面的人操控什麼最適合自己,那麼下層的人只會愈來愈蠢,相反,如果一開始放任人自由選擇,雖然他們或許會選錯,但之後會學懂怎麼調節,慢慢變得聰明。

北韓人以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;強國人沒有北韓人那麼可笑,但也以為強國崛起全因黨的英明,而沒有想過要不是共產黨,他們早就應該和其他先進國家平起平坐了;香港人雖然說不出消費就是打救店員,但我們從小到大都沒有太多選擇,家長老師叫你只要follow不要問,長大了發現幫地產打死一世工之餘,食咩玩咩的選擇愈來愈少。


香港人或許不是不想看書,但份份工都有無盡的OT,為了混一口飯吃,筋疲力竭之下,自己是否魯迅描寫的人物倒也沒心思去想了。

2015年10月17日

中國式紀律是全世界最好的

明珠台最近轉播BBC製作的「中國老師決戰英格蘭」(Are Our Kids Tough Enough - Chinese school),節目邀請五位中國老師到英國中學任教,為期四週,將中國的教學方法套用在英國學生身上,最後與另一班繼續英式教育的同學一起接受測驗,看看哪一種方式更優勝。

實驗的環境報置模仿中國學校,白色的牆壁上貼了「求实」、「奋进」、「博学」、「谦虚」的標語,旁邊是掛著小小的中國旗,可是英國學生卻沒有變成「三好學生」,他們根本沒有聽課,交談、玩手機、睡覺的應有盡有,情況比香港的Band 3學校還糟糕。那五位中國老師都來自頂尖的學校,而那班英國學生本來都尚算守規矩,可是接受以紀律見稱的中式教學法,竟然連好學生也變得不尊重老師,到底是怎麼一回事?

其中一位中國老師嘗試找出問題的癥結說:「知識改變命運,但他們不需要知識,因為他們有強而有力的後盾──國家保障系統,如果英國沒有福利制度,英國學生會比中國學生還認真。」看似有道理,不過卻是一葉障目,不見泰山。

所謂中式教學就是把學業當成生死攸關的競爭,壓榨學生的所有時間和精力,需要的教學技巧只是講授一份清晰的筆記,classroom management在膜拜權威的社根本不用磨練。難怪英國的校長和校監觀課後,都認為問題不在於學生搗亂,而是老師的教學法。老師站在前面,對著PowerPoint自說自話,最大的互動就是讓學生跟讀,只在課室待了20分鍾,誰都想把頭撞向書桌。

中國教育的精神是競爭與篩選,特色是單向講授與大班教學,工廠一樣向學生灌輸倒模的課程知識,因為資源吃緊,所以從苛刻的淘汰賽選出精英,讓他們繼續接受教育。

只有腦袋有問題的人才會認為中式教育會在這場實驗取勝,明明就是原始的教育方式,一班有多達四、五十個學生,只著重培養勝利者,不單沒有照顧學習差異,就連老師自己都把教育矮化為「搵食工具」。

古羅馬演說家及教育家西塞羅說過:「教育的目的是讓學生擺脫現實的勞役,而現在的年輕人正竭力作相反的努力─為了適應現實而改變自己。」那些中國老師都認同「知識改變命運」,不過在他們眼裡,知識是指考試課程,命運就是物質上的生活條件,知識不是為了堅固個人的內在,抵抗強權。

中國教育是奴化教育,喘不過氣的競爭讓你從小就被現實勞役,個人的自我價值壓碎在集體主義之下,所以「中國式紀律是全世界最好的」,因為連擁有權威的老師都說出令人吃驚的幼稚說話:「我們要齊心合力扭轉當前困境,這不是關乎我們個人,這關乎中式學校,關乎中國、關乎整個國家。」


如果沒有獨立人格,就算紀律再好,也不過可以幫你取得高分數,唯唯諾諾地遵守叢林法則,一生都活在競爭的陰影下,那怕明知道社會裡滿是潛規則,根本從來就沒有公平的競爭。

2015年4月25日

吃相難看的珍妮曲奇

http://www.vjmedia.com.hk/articles/2015/04/23/105108

珍妮曲奇餅店因為強國遊客銳減,所以決定「計劃回歸本土,重新吸納香港人生意」,這年頭,打著本土旗號,即使沾不了好處,起碼可以贏到一點掌聲。但為何珍妮曲奇卻逆市而行,惹來圍罵喪插?看倌如果記性不壞,應該會記得當日這間聲稱要回歸本土的商店做得何其難看,網上盛傳他們經常中午落半閘只做強國人和遊客生意,說廣東話的一律回應無貨,「問佢係咪唔做港人生意仲要話係」
還是錢鍾書說得好,他說大凡假充一摏事物,總有兩個動機,一是出於尊敬,二是出於利用。前者如俗物尊敬藝術,則收集古董,附庸風雅。後者如某些混蛋有所企圖,則利用宗教道德,假充正人君子。假充的動機如若出於利用,不論是偽愛國,還是偽本土,都顯得吃相難看,難怪引人訕笑。

商人滑頭無可厚非,不過香港商人自從八、九十年代起,就養成一種特別討厭的嘴臉,因為太易賺錢。

我畢業後在出版社工作,上班第一日我問老板稿子什麼時候deadline,他很錯愕,然後說我們沒有deadline,寫到「差不多」就自己交給排版。這麼出色的管理,怪不得辦公室上下流露著一股頹氣。他平日大概十點踢拖回到公司,lunch由12點吃到3點,聽說他以前曾經在中學教過一年英文(但他的英文真的好、難、聽),儲夠錢便開了這間出版社。我負責的旅遊書,不要說賺錢,break even已經偷笑,當然,公司有其他部門出版教育相關的書藉,應該可以賺到一點錢,但對老板來說,最賺錢的卻是炒股和炒樓,我甚至懷疑這間出版社只是給老板過過癮打發時間。
香港人都小聰明,smartass的那種,我們最常把「效率」掛在嘴邊,簡單而言,就是用最少effort達成目標。炒股、炒樓全民參與,因為一轉手話咁易多過你份糧;人家新加坡到今天工業仍佔GDP的20%,但香港只有1%,因為他們努力將產業升級之時,香港老板忙於將工廠搬到大陸,繼續走舊路,因為廉價的勞動力就在一河之隔,但產業升級卻要投放大量資金精神,為何要冒險?自由行橫行香港之後,很多食肆的價格愈來愈貴,但卻愈來愈難吃,因為他們不用花心思做好本份,不希罕本地人的長期光顧,只要強國遊客肯花錢嘗個新鮮就好。
珍妮曲奇那篇新聞可堪玩味之處,不是他們「回歸本土」,而是他們要重新推出鳥結糖、藍棗糕和杏仁片,它們曾經很好賣,但為何後來卻停產呢?原來只是因為製作功夫繁複,單單做強國人生產都已經應接不暇,不單不用精益求精,連本來熱賣的精品都被硬生生地擠走。

孟子說:「生於憂患,死於安樂。」在這個憂患的時代,老一輩的香港人總是異常礙眼,有些甚至連基本的常識與邏輯都欠奉,就大放厥詞,認為年輕人示威遊行、反水貨賊、反對中國殖民等等是搞事,會影響經濟blah blah blah,卻不為意他們的太平日子過得太久,賺錢機會手到拿來,就連民生與民主都是港英政府白白給予的,大半生活得太愜意,當危機出現了,自然要出醜,就像珍妮曲奇一樣,不死到臨頭都看不清現實,也不嫌轉軚轉得難看,事後依然一副自信滿滿的模樣。

2015年3月6日

讀歷史有咩用?

其實不只「讀歷史有咩用」,除了能直接生財的,香港人都喜歡問有咩用。睇書有咩用?major日本研究有咩用?睇discovery channel有咩用?香港人實際得很,就像只講錢的師奶,整天花盡心思炒股挖私房錢,實際到惶惶不可終日。反正到了大學選科,港爸港媽都會幫超齡港孩揀BBA,既然如此,何不贏在起跑線,直接在小學教定炒樓呢?
香港人會問「讀歷史有咩用」,但卻不會質疑中、英、數有咩用,只是胡里胡塗要仔女死操爛操,為求入間好中學,然後入BBA,that’s all。但其實不論中、英、數、歷史、化學等等,都是基礎教育的一部份,愛因斯坦說 :“Education is what remains after one has forgotten everything he learned in school”,林語堂翻譯成「教育者,學校所習盡數送還先生以後之餘剩也。」不論什麼科目,最重要的不是當下學習的內容,而是其思維方法。即使你忘記sin cos的分別,但數學令你懂得抽象思維;即使你忘掉古文內容和生字串法,但中英文培養了你的表達能力;即使你忘了Nicholas II什麼年份死全家,但歷史訓練了你的論述與批判能力。
 中國的職業學校規定了教學取向比例,基礎教育、專業知識、技能實踐的比例為3:3:4,而不能只集中職業技能 (vocational skills)。香港以前有二十幾間職業先修中學,但隨著八十年代經濟轉型,數量大幅下降,在新制下,即使學生應付不了傳統中學 (即文法中學)的學科,但也只能在學校內選修「應用學習」。
基礎教育培養的general skill比職業學校訓練的 vocational skills重要得多,尤其是在今天搵朝唔得晚的情況下,沒可能做死一世同一份工,轉工轉field是等閒事,如果學校只教職業技能,很可能因為經濟形勢轉變而造成就業不對口。曾經聽說中國一個二、三線城市因為看準製衣業,於是催谷當地職業學校開辦製衣專業,結果發展不起來,畢業生的「專業」成為了無用的技能。
 香港人明明看不起工業學校,卻把大學高等教育看成職業先修,巴不得學生一畢業就如同老技工一樣,學得一門專業不是不好,如果那是一門吃香的專業則更佳,可是培根說:「判斷和處理事務的時候,最能發揮由讀書而獲得的能力。那些有實戰經驗的人,也許可以實行那些細微末節,但對於一般指導、籌劃與處理,還是要有真正學問的人才做得好。」
可惜,香港人普遍不明白買了一張沙紙不等於有學問,所以總是無知地問呢樣個樣有咩用。

2015年2月27日

為何全世界都歧視中國人?

強國最拿手賊喊捉賊,可是最好笑的不是只懂說「依法治國」的流氓國家急著教香港人法治精神,而是它明明黨大於國,政治凌駕一切,近年卻屢屢責備香港人太過政治化。叶璐珊行徑低莊被人群插是因為大學政治化1,打擊水貨賊光復屯門是因為「政治立場凌駕」理性2,怕且遲d鬧蝗蟲隨地大小便都不過是因為香港人太過政治化。

和平日子,事事政治化的確有點煩人,可是香港既然是中共不敢宣之於口的殖民地,港共政府日夜盤算偷偷賣港,政治化一點,反是自保手段,中共民眾看著卻覺得不是味兒,因為中共的「新話」(Newspeak)裡,不只簡化名詞,也喜歡扭曲原意,「文明」不是civilization,只是叫人不作蝗;「領導」無關leadership,不過是可以撈到油水的頭目;同樣地,所謂 「政治化」,其實政治立場不太重要,只不過是「歧視咱們中國人」的代名詞。

強國有錢人很多,而且也不吝嗇花錢,可是他們卻納悶,為何我在國內花得起錢就是上帝,但在中國以外的地方卻換來鄙夷?在中國賺錢自有一套規則,就是以關係為核心,講關係就得奉迎,他們練得一身好武功,見高拜見低踩,隊酒之際不忘吹得天花龍鳳,論手段香港人的確輸九條街,然而,一旦離開了那個只講錢的叢林,他們卻對正常世界一無所知。

他們不明白為什麼明明西藏人是窮光蛋,西方國家領袖見了達賴卻像得了光榮似的;他們不明白為何日本人總是報導中國的黑心食品;他們甚至不明白為什麼香港人不能包容他們在街上便溺。他們生活在過濾了正常思維的國家,一生活在屏蔽當中,一切常識變得陌生,民主、人權、法治、公共衛生、賣買不過是交易而不是恩賜等等的經濟常識,他們或許聽過但不會明白,於是他們用空洞的理由掩飾自己的無知,所以縱然強國崛起,卻成為最容易受傷的強人,只要你不同意他們,說一些他們不能理解的話,就是歧視。

深圳的陳小姐說,反水貨賊的是「憤青」,反對自由行是仇富心態3,可是她不知道強國的人均GDP只有7000美元,而香港卻有38000美元4,正如雨傘革命期間,強國人也在防火長城內嗑著瓜子插嘴說,這是外國勢力介入。你要明白,無知的人也喜歡發表偉論,只是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。






2015年2月9日

港媽點解要仔女軍訓?

港喱始終不懂「國情」,以為吮舐強國概念就是押對了寶,殊不知卻和「國情」唱反調。強國人死命「勾結外國勢力」,香港人就寧棄世界,也要北望神州;強國人急著學英語,香港就以「母語教學」為幌子摧毀了一代人的英語底子,順手推行「普教中」;在強國質疑學生軍訓制度時,香港反而大力推廣「軍事夏令營」,以至今期最紅的「香港青少年軍」[1]

現在中國的高中和大學新生必須參與軍訓,雖然早在1955年的《兵役法》為軍訓提供依據,但其實在六四屠城之前,學生並非必須軍訓,故中國作家十年砍柴稱1989年為「軍訓元年」,以後幾乎所有大專學生都必須參加為期最少一個月以上的軍訓。北京大學學生身為八九民運中堅,甚至要軍訓一年,雖然一年軍訓的規定只維持了幾年,但軍訓馴養學生的用意已經章章明甚,難怪畫家陳丹青在微博寫說:「學生軍訓已經沒有任何用途。那是教人如何當奴隸的教育,應該只在極權國家、比如朝鮮存在。我們是想培養健康、獨立、自由思維的民眾,還是一群聽話的機器?」


當然,也有奴才急著撲出來說這是「個別例子」,又說現在的後生仔唔捱得苦,中國又多父母溺愛獨生子女,軍訓能夠培養他們的紀律和團隊精神云云。聽著就覺得耳熟,這不正是很多港媽送子女入軍營的理由嗎?

「香港青少年軍事夏令營」和「香港大學生軍事生活體驗營」皆為免費,我相信沒有多少港媽會因為陳佐洱的「毒豆補腦論」而主張子女接受軍訓,為了「訓練子女紀律」和貪小便宜才是主因,至於大學生,或許也有些見解獨特的人說「遲些出來工作一定比讀書辛苦,參加這次體驗營後,就會覺得輕鬆得多,遲些我一定很捱得,不會這麼容易就跌倒。

其實不只家長,近年也有很多校長強迫學生參加「紀律訓練營」,哈薯程度當然不及軍訓,但跑圈、立正、體能訓練自然少不得,可是不論是軍訓還是紀律訓練營,折磨你的肉體只是手段,要改造一個人令他「有紀律」,重點是踐踏他的自我價值。

訓練營的例牌菜就是因為雞毛蒜皮的事狠狠地責罰學生跑圈掌上壓,比如比賽輸了啊、沒有人主動出來做代表啊之類,總之實有位比佢入,而且人人有份為不落空。它灌輸的「團體精神」建基於集體主義,在營地裡不服從就是壞份子,多口仔、串嘴、特立獨行的定必成為整治對象,透過責罵、「體能訓練」、群眾壓力削去他們的菱角,旨在改造他們成服從權威的好學生。

可是單單責罰仍然不夠,這類訓練營的另一主打項目,就是令學生「自我懺悔」,亦是最難頂的部份,在煽情音樂的渲染下,身心俱疲的學生要思考自己有咩對唔住父母、對唔住老師、對唔住呢個世界,然後哭成一團,更甚者甚至跪在老師身邊喊苦喊忽,同你講要改過自新,唔講以為佢殺左人。

很多家長深信這些訓練營可以令子女更Tough,因為大家都知入到去就是受苦,可是很遺憾,即使出獄,啊,不,是出營後他們再積極刻苦,也不過三分鐘熱度,過多幾日又打回原形。一眾家長竟然想用一個Camp改掉子女十多年的陋習,也未免太貪心了吧?

環境可以改造一個人,所以港媽最喜歡用大陸小孩作比較,數落港孩不及他們刻苦耐勞,可是當你十幾年來都叫工人姐姐幫他打點一切,他只需要做到十項全能,專心學好英語、普通話、鋼琴、畫畫、跳舞etc,透過這種方式養育成長的小孩不懂吃苦,倒沒什麼好奇怪。


[1]早在香港青少年軍成立以前,香港青少年軍事夏令營和香港大學生軍事生活體驗營分別在2005年及2011年成立,前者針對中學生,2005年首屆只有100名中三及中四學生參與,到了2014年名額已增至共260名;後者則為大學生而設,名額由2011100名增加至2014年的150名。
港喱始終不懂「國情」,以為吮舐強國概念就是押對 了寶,殊不知卻和「國情」唱反調。強國人死命「勾結外國勢力」,香港人就寧棄世界,也要北望神州;強國人急著學英語,香港就以「母語教學」為幌子摧毀了一 代人的英語底子,順手推行「普教中」;在強國質疑學生軍訓制度時,香港反而大力推廣「軍事夏令營」,以至今期最紅的「香港青少年軍」。 現在中國的高中和大學新生必須參與軍訓,雖然早在1955年的《兵役法》為軍訓提供依據,但其實在六四屠城之前,學生並非必須軍訓,故中國作家十年砍柴稱 1989年為「軍訓元年」,以後幾乎所有大專學生都必須參加為期最少一個月以上的軍訓。北京大學學生身為八九民運中堅,甚至要軍訓一年,雖然一年軍訓的規 定只維持了幾年,但軍訓馴養學生的用意已經章章明甚,難怪畫家陳丹青在微博寫說:「學生軍訓已經沒有任何用途。那是教人如何當奴隸的教育,應該只在極權國 家、比如朝鮮存在。我們是想培養健康、獨立、自由思維的民眾,還是一群聽話的機器?」 中國人開始質疑學生軍訓的作用,尤其是近年不時傳出教官體罰毆打學生的新聞,單單在2014年就有數宗醜聞:湖南在中學生軍訓時,教官毆打師生,造成42 人受傷,其中一名教師重傷;同年遼寧省一位高中女生軍訓期間被老師訓斥沒站好軍姿,當晚跳樓自殺;西安的一個男生在訓練中暈倒,在送往醫院途中死亡。 當然,也有奴才急著撲出來說這是「個別例子」,又說現在的後生仔唔捱得苦,中國又多父母溺愛獨生子女,軍訓能夠培養他們的紀律和團隊精神云云。聽著就覺得 耳熟,這不正是很多港媽送子女入軍營的理由嗎? 「香港青少年軍事夏令營」和「香港大學生軍事生活體驗營」皆為免費,我相信沒有多少港媽會因為陳佐洱的「毒豆補腦論」而主張子女接受軍訓,為了「訓練子女 紀律」和貪小便宜才是主因,至於大學生,或許也有些見解獨特的人說「遲些出來工作一定比讀書辛苦,參加這次體驗營後,就會覺得輕鬆得多,遲些我一定很捱 得,不會這麼容易就跌倒。」 其實不只家長,近年也有很多校長強迫學生參加「紀律訓練營」,「哈薯」(harsh,嚴苛)程度當然不及軍訓,但跑圈、立正、體能訓練自然少不得,可是不 論是軍訓還是紀律訓練營,折磨你的肉體只是手段,要改造一個人令他「有紀律」,重點是踐踏他的自我價值。 訓練營的例牌菜,就是因為雞毛蒜皮的事狠狠地責罰學生跑圈掌上壓,比如比賽輸了啊、沒有人主動出來做代表啊之類,總之實有位比佢入,而且人人有份永不落 空。它灌輸的「團體精神」建基於集體主義,在營地裡不服從就是壞份子,多口仔、串嘴、特立獨行的定必成為整治對象,透過責罵、「體能訓練」、群眾壓力削去 他們的菱角,旨在改造他們成服從權威的好學生。 可是單單責罰仍然不夠,這類訓練營的另一主打項目,就是令學生「自我懺悔」,亦是最難頂的部份,在煽情音樂的渲染下,身心俱疲的學生要思考自己有咩對唔住 父母、對唔住老師、對唔住呢個世界,然後哭成一團,更甚者甚至跪在老師身邊喊苦喊忽,同你講要改過自新,唔講以為佢殺左人。 很多家長深信這些訓練營可以令子女更Tough(堅強),因為大家都知入到去就是受苦,可是很遺憾,即使出獄,啊,不,是出營後他們再積極刻苦,也不過三 分鐘熱度,過多幾日又打回原形。一眾家長竟然想用一個Camp改掉子女十多年的陋習,也未免太貪心了吧? 環境可以改造一個人,所以港媽最喜歡用大陸小孩作比較,數落港孩不及他們刻苦耐勞,可是當你十幾年來都叫工人姐姐幫他打點一切,他只需要做到十項全能,專 心學好英語、普通話、鋼琴、畫畫、跳舞etc,透過這種方式養育成長的小孩不懂吃苦,倒沒什麼好奇怪。

- 熱血時報網站連結 http://www.passiontimes.hk/article/01-26-2015/2078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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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年2月5日

我最怕日本達人

香港的「日本達人」大概一個招牌砸死幾十件,「日本通」是從前老套的叫法,為了洗掉那陣土氣,「日本達人」這個稱呼倒也符合需要,關鍵是日語漢字的拼湊,漢字大家都懂 (所以盡量不要用平假名或片假名),但拼起來又不太懂,這就是我們要的東瀛味,但正如氾濫的日語漢字多半不三不四,這些汗牛充棟的「日本達人」又有多少名實相副,而不是單單的日本版openrice +品牌catalog

香港人崇洋,要麼祟西洋,要麼媚東洋,在這裡只要和「日本」扯上關係,就會無端鍍上一層金,所以108 yen的薯條在759賣貴一倍有多;所以外表平凡的裕美初出道時即使日文爛得可怕,也可以令你記住她是半個日本妹;所以「優の良品」死都要加個「の」字扮日本牌子。雖然洋腸在香港也很矜貴,拿著英、美、澳、加等地護照的人也不少,可是卻沒有多少人以「美國通、澳洲通」自居,儘管他們會用ABC腔說「go back to LA」,但卻不像日本達人那般急著介紹吃喝玩樂的資訊。如果你跟人說留學日本,他們的反應總不如對待英美留學生那般平常,語氣不自覺流露三分意外七分羨慕,因為日本在香港人眼中沒有多大實用性,只是個玩樂的場所。

我們的日本達人也喜歡介紹日本文化,比如用專家的口吻說「日本人不吃三文魚」,不過這些片言隻語的文化介紹,其實如同他們撰寫的飲食指南,就算寫得再詳盡,也不過是流於表面的資訊,鮮有insight

然而你卻不忍深責,因為淺薄是我城的特色,我們側重文字的工具性,即使我們自譽精通兩文三語,卻培養不出有名的英語作家,只因香港人的文字訓練不過是職前培訓,不是為了培養作家和喜歡閱讀的讀者,一個不喜歡閱讀與思考的城市,活該任由鄺俊宇和日本達人大行其道。這裡的讀者太容易滿足,如果給他們有深度的作者,反而對雙方都是折磨。

微博上有人說:「日本這個國家的可怕之處不是日本本身,而是中國有50%以上年輕人仇視日本,有30%以上蔑視日本,有10%以上無視日本,剩下的少數盲崇日本。」雖然那些百份比不過是戲話,但到底反映一點現實,強國只有仇日和崇日,能夠客觀研究日本的卻沒有多少人。別以為香港沒有憤青,朋友A的哥哥小時候因為看了七三一部隊的電影,不單自己仇視日本,連妹妹去日本旅行也不准,事後知道她偷偷去了,竟然扔掉所有手信,又刪去全部照片。

當然,香港大中華膠的毒性遠及不上鄰國的「愛國主義」,仇日者寥寥可數,崇日的反是主流,可是不論是只管食買玩的日本達人,還是瘋狂熱愛ACG的宅男,我相信他們對日本是真愛,所以難免盲目,有時候甚至出現劣質的模仿。我就讀的學系規定在日本留學一年,有些師姐回到香港後,愛以日本人自居,有一次因為後輩沒有好好跟她們打招呼而大動肝火[1],實在可笑。香港人特別容易矮人一截,面對洋腸,港女立即棄械投降;對著東洋文化,日本達人囫圇吞棗一味讚好;就連在中共面前,港媽都寧願港孩講普通話,白白令廣東話淪為次等語言。

日本達人的淺薄是香港人的寫照,我們在意的不過是食買玩,平時疏於鍛鍊思考,面對文化衝突,不能用平常心學習別人的優點,只會輕易被殖民,不論對方文化是優是劣,我們都會輕易跪低。


[1] 日本人階級分明,後輩要對前輩恭敬,但相對地前輩有照顧後輩的責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