關於「港女」,香港人總有一大堆苦水似的嘮叨,不吐不快;又似義士上身,義憤填膺,非要「數臭」「港女」不可。
若閣下已經蠢蠢欲動,請就先打住,先看看隔岸東瀛的情況。
ギャル(gyaru)即英語的Gal,意思廣泛,但現在泛指注重外表的日本年輕女性,她們大都打扮浮誇,而且被普遍認為缺乏國際及社會常識,金錢至上 ── 重視物質享受、希望嫁個有錢人然後過著闊太的生活,價值觀幼稚而且異想天開、說話大聲、自我膨脹……[1] 聽著聽著,不禁覺得親切,這不是咱們港女的朋友嘛?誒,先別急著認親認戚,攀龍附鳳,彼岸東瀛就連原價104円的麵豉湯在City Super都要港幣14元8角呢,你說又怎能把港女和「日版港女」相提並論?
若閣下已經蠢蠢欲動,請就先打住,先看看隔岸東瀛的情況。
ギャル(gyaru)即英語的Gal,意思廣泛,但現在泛指注重外表的日本年輕女性,她們大都打扮浮誇,而且被普遍認為缺乏國際及社會常識,金錢至上 ── 重視物質享受、希望嫁個有錢人然後過著闊太的生活,價值觀幼稚而且異想天開、說話大聲、自我膨脹……[1] 聽著聽著,不禁覺得親切,這不是咱們港女的朋友嘛?誒,先別急著認親認戚,攀龍附鳳,彼岸東瀛就連原價104円的麵豉湯在City Super都要港幣14元8角呢,你說又怎能把港女和「日版港女」相提並論?
最吊詭的是,儘管ギャル的形象不算100%正面,可能在中年人眼中簡直是有辱國體,但繼承者堪稱前仆彼繼,承先啟後,繼往開來。不過請留意,這不似港女的情況,港女病菌儼如沙士一般,在患者不知情的狀況下擴散,ギャル不但知道自己是ギャル,還大聲疾呼自己的「病患身分」,而且結黨營私,分門別類,分流分派,可謂真正的黨高於國,君不見不同派系的ギャル時裝雜誌多若恆河沙數,教徒信眾足以媲美末世邪教?
故曰:不可錯把海棠當寒梅。
諸君請再思索一番,有哪位香港女士會有此豪情壯志,明言自已的「港女」教身份?打個比方,ギャル像黑社會,入會者自我感覺良好,四處「撻朵」,熱情地結識新會員;港女恐怕就像中學校友會,入會而不自知,詭異也。
為何?
那得先從兩者的根源談起。
正如前文提及,稱一個ギャル為ギャル,先決的條件是外表,即「以貌取人」。她們打扮豔麗浮誇:假眼睫毛、假雙眼皮、假指甲、甚至假胸(不用隆胸這樣麻煩,push up bra在日本甚為流行),姑勿論你認為這是醜人多作怪,還是推動國家經濟,但卻不能否定她們重視外表,她們都喜歡自己的外表,雖然有不少人對她們的印象除了外貌,還伴隨著一堆的負面形象,例如在車廂內化妝、不懂讓座、語文能力薄弱等等。
而港女的形成,一開始就從「內在」出發,透過不同的事件反映劣根性,用純粹的邪惡充塞這個詞彙,內容多采多姿,卻同時愈來愈空洞乏味,它淪為一件工具,切割人性多面性,造成意義的僵化,失去討論的空間,並以覆水難收之勢使這個詞彙變成和「八婆」同一層次,成為一個代表負面的符號,「港女」的「原罪」讓討伐者處於不敗次地。港女無法與ギャル平起平坐,不是因為日本妹比港女漂亮,比港女身材好,比港女kawaii,而是雙方一開始就處於不同的平台,ギャル先正其名,從真正有血有肉的ギャル身上觀察及歸納出一種總合的觀感和印象,不過她們是個活人,沒有被去人性化,所以即使被批評仍有爭辯或自辯的空間和機會。但港女小姐她其實不是一個人,而是形而上的產物。
「港女」之「港」字充滿了自我歧視的意味[2]。真是三十年河東,三十年河西,曾幾個時,「香港製造」雖不至於征服天下,但至少「價廉物美」,對內地的同胞而言,可能更等同今天我們對日本貨的追捧。然而今天的「港女」、「港燦」,完全顛覆了一貫大香港主義的文化優越感。而且全世界拜金、愚昧、橫蠻的女人還少嗎?ギャル為什麼不叫港女?香港人憑什麼自負自大地自行標籤這是「港」女?
這個城市正經歷嚴重語言退化,所以成就了港女的盛況,因她成了一個「好使好用」的形容詞,不用經過深思熟慮,不用從靈活多變的中文中苦苦思索,簡單方便又快捷,只要輕輕吐出「妖,港女」,就能表達你的不滿,甚至省去爭辯的腦力,就能証明「我」是對的,「你」是錯的。港女是個強而有力的分化技倆,體現了香港現今愛搞小圈子,標籤效應,非友即敵,活用二分法,無限上綱上線的社會特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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