題目為「HK DJ scolding a girl 香港DJ 恨骂无知16岁小女孩,骂得对)」。
聽這些節目很有趣,因為一邊聽, 可以一邊高高在上地批判:
「唉,這年頭的小朋友到底怎麼了?沒腦子的嗎?香港的未來沒救了!」
網上有無數文章、視頻「揭露」青少年的荒唐無知,
回應一般比較群情洶湧,留言者一窩蜂地搶佔道德高地,
然後簡化成廉價的道德批判,
到最後甚至發展成單純的情緒宣洩,
情況有如港女、毒男、潮童等等的議題,
大部份人都樂於陷入非理性亢奮,罵得起勁,不為別的,只為過一把癮。
林沛理曾在亞洲週刊的專欄指出,
(大意)西 方國家的商賈儘管不認同中共踐踏人權,
但敵不過經濟利益的誘惑,即使與自己的價值觀有強烈的衝突,
還是疲於奔命地在這片土地上拚命撈錢,
所以無論是西藏還 是新疆的暴亂,
西方人總會作出強烈的反應,
其至以偏概全,顛倒黑白,
除了歸咎於西方傳媒對中國一貫的偏見,
亦因為每當這些時候,愈是大聲指責,就愈有贖罪 的快感。
同樣道理,香港人的原罪 (original sin)在於我們日夜催眠自己是經濟動物,
並將原教旨資本主義 (market fundamentalism)的教條奉為圭臬,
只要有利益我們甚至不介意認賊(英國)作父,
在阿爺面前奴性盡現,卑躬屈膝,
教科書中讚揚香港政府奉行的「積極不干預政策」(liassez faire policy),
只是為了「只要法律容許,怎麼搞都可以」提供刀槍不入的掩護而已[1]。
所以只要一有機會,我們就會爭先恐後地大聲疾呼,
宣告自己緊守道德規範,藉批評別人獲得告解的瞬間釋懷,
好讓明天繼續心安理得地為了金錢和利益出賣自己和良心。
犬儒主義的氾濫每天麻痺著我們的神經,把不公義之事視作等閒。
香港堅尼系數高達0.53, 是亞洲之冠,
不礙事,貧富之差只因為能力的差別,
然後面不紅耳不赤地忽視跨代貧窮;
為生計工作得七勞八傷,連孩子也沒空看顧,
卻堅持著不領取綜緩,我們稱 許為「有骨氣」,反之則是「懶人」;
曾特首一句「救得一個得一個」,就把校園「自願」驗毒計劃硬拉上馬,
沒錯,一句「為你好」,就可以事無忌憚地踐踏青少 年的自尊與私癮。
我們的相重標準是這樣的:對於大是大非早已習非成是,
反智的社會教我們懶得分析那些似是而非的本質;
對於「HK DJ scolding a girl 香港DJ 恨骂无知16岁小女孩,骂得对)」這些顯而見之的議題,惹來的是一面倒的撻伐與附和,彷彿眼裡容不下一粒沙。
然而這類煽動性的話題一直不絕於耳,
因為香港太需要消費黑白分明的道德議題。
這裡充斥著泛道德的指責,
不是因為學校教育出滿街的謙謙君子,
而是因為對仁義道德抱有愧疚。
村上春樹獲頒耶路撒冷文學獎時,
以色列向巴勒斯坦開戰,
很多人認為他應該不要前往,
他在演講時說了以下的話:
「以卵擊石,在高大堅硬的牆和雞蛋之間,
我永遠站在雞蛋那方。 無論高牆是多麼正確,
雞蛋是多麼地錯誤,我永遠站在雞蛋這邊。」
無論面對16歲無知少女也好,港女也好,
淹沒在主流 (majority)的一片責罵當中總是容易的,
加上手握政治正確的道德判詞,這副牌必勝無疑,
然後,起哄似的責罵過嘲笑過批鬥過,
我們又再蟄伏,等待下一次讓人熱血沸騰的批判。
[1]林沛理:《香港,你還剩下多少?》,2007年7月,p.4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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